庭园里一盏油灯

[成郭]

白色的油灯
古老的明亮的一片绝对的空无
在燃烧的雾气中
象地球一般任意转动
蚊子的舰队
在人的语言睡着之后
自墙角的方向驶来
影子里剩下的是树冠的颜色
组成朵朵骟情的圆环
在夜色中悬停的隐形预言
并没有进入它的圈套
可是它已经在入夜的时刻
被四周的玫瑰和百合一起出卖
夜是神秘又任性的同谋
油灯不言语
它弱小的光明被不远处的鸟翅收藏
夜的秘密在火苗中摇摆
蚊子舰队上下左右优雅地移动
绕过在夜盲里祈祷的鸟
它们不断向灯的背影里进发
只有叶子们才会选择这个崇高的时刻
在林木的空隙里
交错地哭泣
黑的颜色抹去可能流下的眼泪
在白色油灯周围
而哀伤没有更简单的颜色
因为透明已经代表了另一类意义
在油灯短暂的一生里
这是个最简洁的夜
风从熟睡的骨头里出来
静寂地打开
空无的影子和夜的皮肤
人们都习惯地在这个时刻睡了
所以鸟不再飞
蚊子们以恹恹的编队
来来回回占据更大的空间
而油灯忽悠
继续以舞蹈的姿态等待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