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六首）

[克文]

*差距

父亲是对的
骂了我该骂的
父亲离世三十年
当我骂起自己的时候
哪有父亲的凌厉

父亲的手电筒那么明亮
可惜早已淘汰
我的蜡烛只会燃烧着自己
哪里还有多余的爱馈赠别人


*碰到

碰到大象
大象那么大
不需要我的让路

碰到纸鹤
纸鹤不会飞
正好我也飞不起来

真的无意强调碰到什么
碰到的每一缕琴音和每一块光斑
都有着我自卑的每一寸变化


*病中

一直都在病中
从清晨到日暮
不是白鸟病在赤裸的大街
就是黑鸟病在隐匿的枝头

不病就会疯吗
没机会试过
一直打着病的旗号
过着该过或不该过的日子
病的安慰让世界宁静了很多


*礼物

可以是健康和快乐的
自己给自己的礼物
可以是一朵野花
在自己的路上
在每一个驿站都随手可摘

飞鸟不是我的礼物
在开始思考的时候
飞鸟已经消失在虚无里
可及的棕榈树才是生活里的可能


*茫茫山中

结尾往往都不是预定的
所以由着性子
冒雨进山

茫茫山中
我是最容易忽略的一个
哪怕雨水已经湿透骨头
关节开始了惊叫

我不知道是否会遇到破庙
不知道可以停歇的地方是否有过诗句


*脱离

能脱离别人趣味的
往往是勇气在草丛之中
冒出一棵大树
有更大的风穿过岁月

能脱离自己趣味的
往往是无奈在干涸的溪流中
独自奔跑

趣味才是值得探讨的躯体
但真正懂得解剖学的人不是很多


2024.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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