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水之鱼

[灵荑]

失水之鱼相濡以沫
朴素的家中
六七口人围坐在饭桌旁
空间何其小
猪厩鸡栏占房间一半
桌子紧靠灶台
水缸靠墙紧依灶台
草礅密植
四面墙壁挂满
大大小小农具器物
漏出的壁上被烟薰得漆黑
顶壁也一样薰得漆黑
不时因楼上有人走动
撒下如雪的灰尘
七八只大大小小的手
同时伸出
去遮掩桌上的汤菜
苍蝇蚊虫的飞翔显得滞重
桌上的饼和汤
两样平常的菜蔬
围坐桌旁的人
没有怨言
没有忧愁
没有迷惑
满脸安详
孩子们的脸光泽闪烁
洋溢着欢乐
话音那么动听
连略显严肃的父母
脸上也绽出笑容
桌上的饼和汤菜
很快就消灭干净
桌上没有洒下残屑
当饭桌竖起靠墙
或扫地或喂猪
或上学或抄起农具
走出低矮的门楣
小小的空间渐显宽敞
没有吵嚷打骂
只有弥漫开来的和谐温馨
连猪鸡也像亲人
熟稔了自己的家

冬天如期而至
用霜用厉风
用冰凌用雪
装饰屋檐
这个时候
多少磕牙的声音
骨节在褴褛里
如鱼出水跳跃
母亲从猪厩顶
扯下几个松毛结
颤抖着划亮火柴
在一个破烂搪瓷盆里
点燃松毛结
一双双冻得通红的小手
拥挤着伸向火苗
他们靠得更紧
渐渐温暖的小手
你握我的手一下
我握你的手一下
默默的
眼瞳跳跃的火苗
映红了一张张菜色笑脸
像瘠土里开出的花瓣
清贫消弭了空隙
把血缘的绳拧得更紧
把心拉得更近

当山上没有了松毛
落叶腐烂得更快
房屋宽敞了
路不再崎岖坎坷
烹调和取暖方式革了命
一应的家用电器
照亮了整饬了家的秩序
人们围坐茶几旁
守着电视机回忆昨日
一切历历如在眼前
孩子们守着餐桌
准备享受大餐
守着电脑沉浸在虚拟的世界
书蒙尘心荒怠
懒散习惯了拖鞋易拉罐
清贫流浪远方
从字典里消失
从心里挪空
世界陷在自己的沼泽
镜鉴冷漠的面孔上
冷酷和浮躁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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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荑
不停地行进在突破的途程
不停地学习临渊履薄的技巧
不停地练习飞翔把握失重的平衡
不停地在失重中飞翔
不停地穿越夜与光的区域
不停地飞越虚无的晦暗
不停地飞翔在她的领空
花的领空
玉和泉的领空
-------《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