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夜

[彭家川]

怪物
我终于发现，自己原来是头怪物
别人见了我并不惧怕，因为我有人形
可他们心里如何想呢
我不敢揣测，怕吓着自己

原野如此广阔，我独自在爬行
为了活命，我吃野果野菜
有时还啃树皮
我爬到树顶见到了太阳，世界原来如此光明

造物者没有抛弃任何人
他赐予人们以活的载体
他以尽善尽美的方法分配了自己的财产，给予子民
就是我这头怪物，他也给了一块土地

善良的人们啊，请不要责怪
上帝是如此虔诚，从不把我们欺骗
我们应该乖乖做他的子民

我想要的……
这副躯壳能给我们什么呢
因为它我没有自由
我的精神园地饥渴了
可我仍要去喂饱这躯壳

子期呀，你可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想要什么
我是一头野兽，奔跑在辽阔的土地
可人们说这土地是他们的，是属于万物灵长的
我被赶出了，疲惫把我困绕在荒原

张开无力的双眼，野马在奔跑
朦朦胧胧有接着睡去
当太阳照亮这块土地
我已死去

红心
尊敬的人们，请拿起你们的刺刀，向我的胸膛刺来吧，然后剖出我的心，看它怎样？看它怎样？
请你们不要惊奇，我并没有鲜血直流。我没有一颗红心。当它在你们手中之前就已停止跳动，已变的昏黄。
你们不是有句话叫见怪不怪吗？请允许我用你们的言语。我的生命并不值钱，你们的刺刀并未沾上鲜血，你们可以昂首挺胸离开。
虽然我就要倒下，可你们是万物的灵长，为了表示我的尊敬，我将允许你们将我的尸体在炎阳下焚烧。你们捉住的是一头怪物，你们在执行自己的权利，你们将会更有尊严！

她、她、她、她、她、她、她
一切皆已逝去，“她”们的音容笑貌从此不闻，但我并不悲伤，因为“她”们有更好的幸福在将“她”们等待。在我心里，“她”们已化作仙姊，每当我回忆往事的时候，我总会欣欣然为自己感到高兴。
虽然我是一个人，虽然我是个笨蛋，虽然我是个懒汉，虽然我是个孬种，但上苍对我很仁慈，我没有被打进地狱，我还有自己的一块田地。能够拥有一块自己的土地，这是我久久期盼着的。上帝可真是仁慈的母亲啊！
你们从我身边飘过，请勿要悲伤，人人都有自己的归宿。你们不是成了仙姊我成了自由身了吗？或许以后不再相见，说句永别吧，我永远怀念的人们！

别人的恩惠
怎能忘记？尽管你已逝去。曾经的我苦恼忧伤，整天一副死之样。活着就如醉了，我寻求解脱。忘记了一切。人人都有一块田地去耕耘，然后收获。这就是幸福吧。可我既没有耕牛，也没有犁。我怎么会想起这些呢？我的生活可是如醉鬼般的，在一个虚幻的世界。你或许是想把我拉回，或许是见我可怜，你向我的田地播撒了种子。天意！我没有饿死，我还活着。不管你是真的想拯救我还是要怜悯我，可我注定是一头孤独的狼。在荒原饿死是天意，在荒原得以生存是命运，一切又何妨！我将走去，向荒原，向沙漠。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恩惠。我是贫穷的化身，我是懒惰的附属，我没有什么可以将你报答，只能够在拳大的心里找块隐秘地，将你永远藏起，藏起在我的记忆里。

命运
任何东西皆有尊严，不容你去侮辱。一头猪，它也有生活，有自己的天地；一棵树，它也有生活，有自己的天地；一块石头，它也在点缀这个世界，以自己独特的美。荒茫宇宙，混沌世界，你和我一样，也只是点缀品，或许你我所闪耀的光芒还不如上述任何一种。
我们不需要别人的怜悯，我们不需要别人的施予。人人都有命运，上苍自有安排。何时生，何时死，像猪一样活着，像伟人一样活着，这一切，我们都可以不顾；孤独也罢，寂寞也罢，无聊也罢，这一切，我们都能忍受；恐惧怎样，痛苦怎样，喜又如何，悲又如何，这一切，于我们正是生活。生活是多姿多彩的，我们这不是正在创造吗？
对于生活，我们没有怨言，无论我们是像渊明一样在桃花源度过，无论我们像阮籍一样猖狂放诞的度过，无论我们如孟贾一般贫困中度过，无论我们如居正一般辉煌中度过。对于生活，我们总是向往。
要来的都来吧，狂风暴雨啊！

寂寞的夜
晚风中传来不安的鸟鸣，
山野花草的馨香突然消散，
我步行在宽阔的马路，
霓虹仍在照耀。
拥挤的人群和穿流的车辆
没有出现在今夜。
我已离去多日的村庄
似一幅清明上河图
缓缓在我眼前、脑海放映。
路好像很长，我望不到尽头；
又好像很短，我坐在爷爷身旁。
天空有些凄清，在我的视野
一颗孤独的星眨巴着眼睛。
我独自占有一个世界，
没有什么把我打扰，
尽管两侧的房间灯火通明。
我没有悲伤，没有苦痛，
孤独、寂寞、无聊都好似被
时光的河淘洗尽了。
没有蕴藉，没有喜悦，
心里不再憧憬光明、幸福。
只我一个在漫游，在家乡的山川；
只我一个在漫游，在城市的夜晚。
当我丧失知觉的时候，
当我痴迷不醒的时候，
我向一条漆黑的巷子走去。

那少年
生命是怎样孕育的呢？
为何有的人哭有的人笑？
悲伤源于何地，痛苦如何诞生？
喜悦是怎样的，幸福是怎样的？
他为什么不在人群中穿梭？
他为什么不在欲河中游泳？
一双无力的眼，永远沉默的嘴啊。
谁人能告诉我，这是一个怎样的生命呵？
在大山中穿行，在黄土上奔波，
流尽了血，没有了泪，
一副骨架，多么清晰。
谷仓堆满了，仆人在身边，
有花园就在窗外，有美酒就在橱柜，
龙井的香四处飘逸，孩子的欢笑细可闻。
一支熄灭的烟头在手上，躺在席梦思的怀抱，
梦里哼一曲阳关的调，童年又相遇在回忆的窗。
父亲母亲在炎阳下的身影，
黄昏爷爷在凉台上的脸庞，
弟弟妹妹背着书包的模样。
我们要学什么呢？我们要索取什么呢？
惶恐的眼四处张望，孤寂的心无人探望。
他们的身影意味着什么呢？
为何他们也沉默？
是有暗示？
清风从山野吹来，带着春的芬芳，
少年走在小路上，手摘一朵惨败的花。
小溪在歌唱，鸟儿在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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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的是信仰，是力量，内在的外在的都要，只有这样，才能在世界畅行。